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浴室傳來水流聲,葉桑榆揉著散落的短發,回頭盯著浴室的門,越想越覺得離譜!

一個正常人,怎麽會門大敞,浴巾也不好好包著,就那麽朝著門口站著,這別人經過都能看見……

轉念,她想起這層就她們兩戶了,恨恨地又罵了好幾句臟話。

葉桑榆去書房寫了個便簽,鎖上書上的門,把便簽貼在浴室門上,回臥室去了。

向非晚從浴室出來,撕下便簽,上面寫著:洗完圓潤地滾回去。

她收好紙條,慢悠悠地擦擦頭發,又進去吹頭發。

葉桑榆躺到後半夜,肚子餓得咕咕叫才想起來自己沒吃飯。

她懶得動,翻來覆去睡不著,也不知是不是太餓,呼吸間聞到一股食物的香氣。

反覆確認不是幻覺,葉桑榆打開門,撲面而來的香味,廚房裏有腳步聲。

“你這是在幹嘛?”葉桑榆難以置信,“借我浴室,還借我廚房煮夜宵?”

“我餓了。”向非晚平靜道:“煮多了,你可以吃。”

“我不吃。”葉桑榆指著門,“回你的家去。”

“好。”向非晚用她的碗,端著一份面,走了。

**

葉桑榆站在原地,半晌無語。

空氣中彌漫著誘人的香,肚子叫得更歡了。

廚臺上擺著一碗面,面條彎曲柔順臥在湯碗中。

□□紋理相間的肥牛熟透了,沿著碗邊平整地壓疊放置,中間愛心型的荷包蛋,蛋上放著一綹嫩綠的菜葉,最後中間灑上芝麻、蔥花和香菜。

論賣相,論味道,絲毫不輸那些自詡老店的手藝。

旁邊放著一張便簽,寫著:身體是革命的本錢,浪費就是犯罪。

她吃了那碗面,是熟悉的味道,也是她愛的味道,吃得眼圈都紅了。

書上說,人類功過不相抵,所以那些犯了錯再去寺廟求佛的行為,不過是自我安慰。

佛尚且如此,更何況她不是佛。

忙碌的工作,持續到聖誕節前夕。

全公司透著興奮,午飯聊天時,她意外得知,公司每年聖誕節宴會,是與別的公司一起,算是另外一種形式的聯誼。

每年公司都促成好幾對,聽說都是一起跳舞熟絡起來的。

已經有人提前跟葉桑榆明裏暗裏表示,希望她做舞伴。

舞會當天,葉桑榆穿著和往常一樣,和盛裝出席的人相比,她反倒是一枝獨秀。

“聽說了嗎?今年向總會參加。”

“誰敢邀請向總跳舞啊?”

“他們都不配,向總那氣場,一般人根本壓不住。”

……

大家議論紛紛,主動問葉桑榆今晚打算和誰跳舞。

“我不會跳。”

“看你楊柳細腰,很會跳的樣子。”同事摸她腰,逗著玩,葉桑榆癢得往旁邊躲,拍她的手:“別占我便宜。”

不知誰喊了句“向總”,打鬧的人齊刷刷地看過去,向非晚不知何時站在二樓,高高在上,俯視著一樓的宴會廳。

燈光閃過,她的表情晦澀不明。

葉桑榆只是一瞥,漫不經心。

等她再擡頭,二樓的人不見了。

**

聯誼單位是北鬥集團,也是董正廷的公司,他本人卻沒有現身。

樓下舞會開始,領導講話,向非晚不知何時換了一襲長裙,光彩奪目,艷壓群芳。

周圍的女同事,比男同事還興奮,頭一次親眼看見向非晚穿華麗的長裙,美得傾國傾城,葉桑榆都快聽見吸口水的聲音了。

她嘁了一聲,故意不去看。

目光“不經意”飄過去,在曼妙的身姿上打尖兒立刻移開,不可否認,向非晚永遠是最璀璨耀眼的那個。

她們初見那晚,天上的北極星一閃一閃,她後來跟向非晚表白時說:“你是我白天黑夜永不落的星。”

那是萊蒙托夫說的,說到她心坎裏去了。

那顆星依然明亮閃爍,近在咫尺,卻又遠在天邊,她收回目光,聽見喧鬧聲起。

彩燈旋轉,音樂從四處炸裂,人群鼎沸,有人主動向她發出邀請,也有人鬥膽朝向非晚伸出手。

向非晚擺手拒絕,從燈光深處,款款向她而來。

冬青躲在暗處,暗暗在那嘀咕:“別拒絕,別拒絕,別拒絕。”

向非晚主動伸出的手,最終落空了。

葉桑榆不僅拒絕了,還握住剛才主動邀請的那位男士。

男士有意握住盈盈玉手,卻在感受到向非晚迫人的氣場後,不要再留言說刺激了,會被舉報的,拜托了,有點慫地擡手假意撓撓頭,找了個借口走了。

她拒絕了向非晚,向非晚坐在她旁邊的位置,再沒人敢走近低氣壓區域。

葉桑榆吃東西,向非晚看她吃東西,最後她吃得有點撐,舞會現場出現了騷動。

董正廷偉岸身形立於門口,音樂短暫的安靜。

他大步走向向非晚,意外瞟見旁邊的葉桑榆。

自從上次那次婚禮鬧劇,他們沒再見,董正廷時不時會想起來,有點後悔當初沒要她電話號碼。

他禮貌熱切地打招呼,嘴角還掛著笑,失敗的婚禮,似乎對他們兩人都沒影響。

葉桑榆才有點笑模樣,吃飽喝足,和他聊了幾句。

“你在晚晚公司啊,真巧。”董正廷主動遞出名片,葉桑榆雙手接過來,淡淡道:“抱歉,我沒有名片給你。”

“沒事。”董正廷拿出手機,“加個好友?”

他們不僅加了好友,還相談甚歡,向非晚淡淡看著他們。

董正廷回頭跟她說:“第一次聯誼,華信集團的舞會,還挺有意思,晚晚要跳麽?”

“不跳。”向非晚拒絕,董正廷迫不及待轉頭看葉桑榆:“葉小姐賞臉麽?”

全公司都知道那個差點要成了向非晚老公的人,和公司新來的葉桑榆跳舞了。

她舞姿輕盈,像是靈動的仙子,他深情款款,動作優雅,不知道會以為他們才是一對。

閑言碎語就這樣飛出來,有人說葉桑榆沒良心,向總對她那麽好,她卻不避嫌,還拒絕向總的邀請。

也有人罵董正廷腦子有泡,當著天仙似的未婚妻面,和葉桑榆跳舞。

當然,更多表示,向非晚和董正廷是豪門聯姻,各玩各的很正常。

“真的,昨晚那畫面,感覺他們為了在你面前爭寵都要吵起來了。”某同事聲稱昨晚註意到昨晚的向非晚,是冰山總裁,“他們在公司樓下吵架了,雖然聽不清,但是聽得出語氣不好,姓董的居然兇向總!”

葉桑榆沒做聲,同事繼續開玩笑:“要不是向總有未婚夫,我都懷疑她喜歡你,你香香軟軟的,多好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**

聖誕節過後沒多久,就到年底了。

葉桑榆銷售崗位也論崗結束,她挺納悶:“不是說應酬多喝酒多嗎?”

吳懷仁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,只說暫時不需要。

葉桑榆大概摸準向非晚的“雷點”了,只要瘋狂在“雷點”上蹦迪,心理折磨就夠向非晚受的了,她想著想著竟有些興奮。

元旦放假,葉桑榆沒出門,窩在家裏懶懶的不想動。

她給家族群裏發了信息:爸,媽,又是一年元旦,元旦快樂。

敲門聲是下午響起的,她沒朋友,知道這裏的,除了向非晚,就是冬青和那個沒見過的半夏。

她懶得搭理,門外聲音敲了三次再沒響起。

傍晚時,她的手機響了,她迷迷糊糊嚇一跳。

下意識以為是向非晚,迷瞪看見董正廷的名字,她瞇著眼看信息:桑榆,晚上有時間麽?

董正廷想請她吃飯,順便說點事情:我孤家寡人一個,父母出去旅游。

她想了想,刪掉那句“向非晚呢?”,回覆:離得遠麽?我打車過去。

董正廷熱情表示來接她,她收拾完,去書房翻抽屜,拿出一個黑色小盒子放進兜裏。

葉桑榆主動請求坐後面,和董正廷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。

她主動問起他向非晚的感情:“你們什麽時候補辦婚禮?”

“再說吧。”董正廷言語間的無所謂,絲毫沒有掩飾,反而自嘲地笑道:“可能我們並不合適,老天爺才會來這麽一招,阻止我們結婚。”

“這麽說,你們不是因為愛情結合。”葉桑榆故意問:“你喜歡什麽樣子的啊?”

董正廷笑了幾聲,問她:“你覺得我喜歡什麽樣子的?”

“呵。”她笑得狡黠,“看來你真的不喜歡向非晚。”

“哈,套我話。”董正廷沒承認,但也沒否認,自顧說起對她印象不錯,有沒有男朋友之類的。

“我沒有男朋友。”

“那你喜歡什麽樣子的?”

葉桑榆的答案自然是調整過的,與她事先了解過的董正廷很相似,董正廷笑得很開心,故作惋惜道:“我們早點遇見就好了。”

她笑而不語,車鏡裏印著她淡淺的笑,朦朧婉約,如春風和煦,董正廷頻頻看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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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圖瀾婭餐廳定在市中心最高層的旋轉西圖瀾婭餐廳,他們臨窗而坐,全西圖瀾婭餐廳最佳位置的包房。

董正廷全程紳士得體,有模有樣替她拉開椅子,還要幫她掛衣服。

“不用,我自己來吧。”葉桑榆順勢搭在扶手上,一扭身撞見漆黑銳利的眼眸,她嚇了一跳,向非晚不知何時站在不遠處。

董正廷顯然也看見了,閃過一絲意外的神色,恢覆鎮定,主動起來打招呼。

“不介意多我一個吧?”向非晚說話間,拉開椅子,自顧坐在他們中間,董正廷笑著說:“那我去廚師打聲招呼,多備一份出來。”

桌邊,只留下她們兩位。

向非晚歪頭托腮,端端地望著她,淡聲道:“膽子比以前大了嘛。”

不是責備,甚至有一絲誇獎的意思,葉桑榆冷笑嘲諷:“你以為2年牢獄生活白過的?”

這話一出,向非晚臉上閃過一絲情緒,很快隱去,只是提醒她:“董正廷沒你想得那麽單純。”

“你還是小心你自己吧。”葉桑榆本不打算說,那話在心裏翻了多少個跟頭,顛簸溜出喉嚨:“要和他結婚的人,可是你。”

“你是在關心我。”向非晚篤定。

“關心狗也不會關心你。”她嘴巴向來不認輸,向非晚勾起笑,和顏悅色道:“當你的狗也不錯。”

“……”

變態果然是變態,向非晚以前說不過她,根本就是裝的吧?

董正廷也回來了,說:“你不是今天要加班嗎?我這才沒找你,正好有事找桑榆,就約她吃個飯。”

“沒事,你們聊你們的。”向非晚沒怎麽說話,吃了些東西,大部分時間擺弄手機。

董正廷倒真得問起個事,說是有個朋友是國內攝影圈的大牛,想找平面模特,他感覺葉桑榆挺合適的:“給的錢多,拍的也好看,你沒事就當賺外快了。”

董正廷從中溝通,研究差不多,就差時間了,是在工作日。

“那沒事啊,晚晚在這,你請個假。”董正廷笑得正燦爛,冷不丁聽見向非晚說不行,臉色僵了僵:“就8-9號兩天時間。”

“那兩天她有重要工作。”向非晚不像是開玩笑,葉桑榆本也不想去,她不是缺錢的人:“沒辦法咯,向總不讓我去。”

她把責任甩給向非晚,董正廷臉色有些難堪,卻也沒再說話。

**

這頓飯不歡而散,出了門,誰送她回家的問題,被提上議程。

兩人各有理由,一個說順路,一個說他接的他送是善始善終,葉桑榆感覺同事說得有幾分道理:他們真的好像在爭她的寵愛。

“那你自己選吧。”董正廷相當民主,“桑榆,你坐誰的車走?”

“麻煩董先生送我吧。”葉桑榆打斷他們的對話,和他一起往車的方向走,如芒在背,心裏又酸又爽,好像還有一絲別的情緒。

車鏡裏倒映著向非晚冷白淡漠的臉,眼神如墨色深沈,似乎可以藏得起所有的情緒。

向非晚睫羽低垂,唇線抿著,欲說還休似的,一向驕傲的人,此刻很像一只受傷的大狗。

葉桑榆心底那一絲道不明的情緒深刻,露出漸漸清晰的模樣。

那是她不願承認,但又無法否認的情緒。

她的心,居然有點疼。

從電梯拐出來,向非晚正站在盡頭,神色高冷又疏離,但視線灼灼盯著她。

她自顧走到門口,低頭輸入密碼,聽見向非晚說:“你不要接近董正廷。”

葉桑榆指尖一頓,輸完最後的數字,哢噠一聲,門開了。

她偏頭看向非晚,好笑道:“你這是在做什麽?管我麽?”

向非晚唇角動了動,葉桑榆笑意更甚,指尖戳她想心口,一下一下戳的很用力,嘲弄意味十足問:“你憑什麽啊?向非晚。”

“憑我們多年的感情。”

葉桑榆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,笑得眼尾泛紅,定定地盯著她。

頃刻間笑意散去,眸底只剩暗沈的黑,葉桑榆一字一頓提醒道:“別裝出愛我的樣子,你把我送進去的那一刻開始,我們就再也回不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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